1冷宫毒誓前世我饮下夫君亲手递来的毒酒,死在冷宫雪夜。重生回选秀那天,
我故意摔碎御赐玉簪落选。离宫时暴雨倾盆,太子车驾却停在我面前:“姑娘,可要搭车?
”入东宫后,他待我疏离有礼,从不逾矩。直到那夜我误入书房,发现满墙我的画像。
烛光下他眼神幽暗:“婉儿,这一世,孤绝不再放手。”后来新帝登基,
他执我手踏过丹陛:“这天下,朕与你共掌。”---喉咙里翻涌着铁锈味的腥甜,
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。沈清婉蜷在冷宫冰硬的砖地上,
视线模糊地追着那抹刺目的金凤裙裾拂过积满灰尘的门槛。那是她亲手为柳如眉绣的嫁衣,
耗尽心血,如今却成了催命的符咒。“姐姐,”柳如眉的声音裹着外面呼啸的寒风,
甜腻又冰冷,像淬了毒的蜜糖。“安心去吧。殿下说了,你挡了妹妹的路,实在留不得。
”她微微俯身,那张娇艳如花的脸在沈清婉涣散的瞳孔里扭曲变形。“哦,忘了说,
你那短命的孩儿……黄泉路上,记得牵紧些。”最后一句,
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沈清婉早已破碎的心脏,再狠狠搅动。她猛地弓起身,
一口黑血喷在冰冷的青砖上,蜿蜒如丑陋的毒蛇。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前,
她死死盯着门边那道熟悉而冷酷的身影——她的夫君,三皇子萧景琰。他负手而立,
玄色的亲王常服衬得他面容冷硬如石雕,那双曾对她流露过温存情意的眼睛,
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漠然。他甚至吝啬于再看她一眼,
仿佛地上垂死的只是一摊亟待清理的秽物。彻骨的恨意,比砭骨的寒风更冷,
瞬间冻结了她四肢百骸的痛楚,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无边黑暗里疯狂滋长。萧景琰!柳如眉!
若有来世,定要你们血债血偿!……2重生选秀“沈氏女清婉,年十六,父沈崇文,
官拜正五品光禄寺少卿——”尖利高亢的唱名声,像一把生锈的锯子,
猛地将沈清婉从冰冷窒息的死亡深渊里拽了出来。刺目的光线涌入眼帘,晃得她一阵眩晕。
入眼是熟悉的朱红宫墙,金碧辉煌的飞檐斗拱在秋日高远的蓝天下闪着冰冷的光泽。
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脂粉香气,混合着***飘来的、若有似无的桂花甜腻。
她正站在长长待选秀女的队列中,前方几步,
就是那决定无数女子命运的殿门——凤仪宫正殿。是这里!就是这一刻!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不是梦!她回来了!回到了建安十四年九月十五,
这场将她推入深渊的选秀!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尖锐的痛楚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。
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:凤冠霞帔嫁入三皇子府,初时的举案齐眉,
柳如眉入府后的步步紧逼,她腹中孩儿惨死,
萧景琰日益加深的厌弃……最后定格在冷宫那碗穿肠毒药,和柳如眉淬毒的笑靥。不!
绝不重蹈覆辙!“下一个,沈清婉觐见——”殿内传来内侍的传唤,声音穿透厚重的殿门,
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沈清婉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如沸的恨意,强迫自己挺直脊背,
迈步踏入那象征着无上荣宠,也意味着无尽囚笼的殿堂。殿内熏香浓郁,金碧辉煌。
高踞凤座之上的皇后娘娘,一身明黄凤袍,珠翠环绕,仪态万方,
正带着审视的目光扫视着殿中垂首肃立的秀女们。两侧侍立着数位宫装丽人,
皆是后宫有品级的妃嫔。三皇子萧景琰的生母,淑妃娘娘,就坐在皇后下首,
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惯有的、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。前世,正是这道温婉的目光,
最终落在了自己身上,替她的儿子萧景琰选中了她这个“温顺贤良”的正妃。沈清婉垂着眼,
依着规矩行至殿中,下跪叩首:“臣女沈清婉,叩见皇后娘娘,娘娘千岁金安。
叩见各位娘娘。”“抬起头来。”皇后温和的声音自上方传来。沈清婉依言缓缓抬头,
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淑妃。
她敏锐地捕捉到淑妃眼中一闪而过的、如同打量一件合意货物般的满意神色。那眼神,
与前世如出一辙!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。“倒是个齐整的孩子。”皇后微微颔首,
目光落在沈清婉发间。今日入宫,所有秀女皆按制佩戴,
沈清婉鬓边簪了一支成色极好的羊脂白玉簪,玉质温润通透,是母亲压箱底的陪嫁,
特意为她今日戴上的。“这支玉簪,水头倒足。”皇后话音未落,
侍立一旁的淑妃便含笑接口:“皇后娘娘好眼力。沈家姑娘这通身的气度,配这白玉,
正显清雅。”这话,俨然已是将她视为囊中之物。时机到了!沈清婉心一横,
藏在广袖中的手猛地一抖,仿佛因紧张过度而失了平衡,
身体极其“自然”地朝淑妃的方向微微一倾。“哎呀!”一声短促的低呼。
只听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在肃穆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。那支温润无瑕的羊脂白玉簪,
已然从她发间滑落,直直坠在坚硬如铁的紫金砖地上!玉簪应声断成两截!满殿瞬间死寂。
所有目光,惊愕、惋惜、探究、幸灾乐祸……齐刷刷地钉在沈清婉身上,
钉在那断裂的玉簪上。殿前失仪,已是失礼;摔毁御前之物,更是大不敬!
尤其摔的还是皇后刚刚赞过的簪子!皇后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,眉头微蹙,
眼底掠过一丝不悦。淑妃更是脸色一僵,方才那满意的笑容凝固在嘴角,眼神倏地冷了下来,
带着难以置信和被冒犯的薄怒。沈清婉立刻伏下身去,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砖地上,
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惶恐:“臣女殿前失仪,惊扰凤驾,罪该万死!求娘娘责罚!
”姿态卑微至极,肩膀微微耸动,似在极力压抑恐惧。“罢了。”皇后沉默片刻,
声音里已没了温度,“小小意外,起来吧。只是……”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断裂的玉簪,
“这福分,看来是浅了些。带下去吧。”“谢娘娘恩典。”沈清婉的声音依旧发颤,
心中却如同巨石落地。成了!她被人搀扶起身,垂着头,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,
一步步退出这金丝牢笼般的凤仪正殿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,
淑妃那两道冰冷锐利、如同芒刺的目光,几乎要将她穿透。走出殿门,
秋日高爽的风扑面而来,带着自由的气息。沈清婉闭了闭眼,
将前世那蚀骨的恨意和今生初得的侥幸深深压入心底。这只是第一步。
远离萧景琰和柳如眉这对豺狼,是她重生后唯一所求。至于旁的荣华富贵、锦绣前程,
她半分也不稀罕。然而,命运的丝线,似乎总在断裂处悄然续上新的纠缠。
3雨中邂逅离宫的时辰定在午后。天空却骤然变脸,方才还秋高气爽,
转眼间已是乌云密布,沉甸甸地压在宫墙之上,闷雷在云层深处隐隐滚动。
秀女们被宫人引领着,穿过一道道宫门,走向神武门外的集中安置处,
等待各自府上的马车来接。刚走到临近宫门的一处长廊,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,
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。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水,毫不留情地抽打在脸上身上。
秀女们惊呼着挤在狭窄的廊檐下躲避,
精心梳就的发髻、华美的衣裙很快便被打湿、凌乱不堪,平日的矜持端庄荡然无存,
只剩下狼狈和怨声载道。沈清婉缩在廊柱的阴影里,
单薄的夏装宫裙根本无法抵御这秋雨的寒意,湿冷紧紧贴在肌肤上,
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。她抱着手臂,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,只盼沈府的马车能快些来。
就在此时,雨幕深处,传来一阵沉稳而规律的车轮碾压声,由远及近。
两匹通体漆黑、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玄色马车,正不疾不徐地驶来。
马车形制简洁而庄重,车厢宽大,通体由乌沉沉的铁力木打造,
只在车檐四角悬着小小的、样式古朴的青铜宫灯。没有繁复的纹饰,没有张扬的标识,
但那厚重的气势和护卫在车驾前后、披着油衣、腰挎长刀、眼神锐利的侍卫,
无声地昭示着车内主人身份的不凡。马车行至秀女们避雨的长廊附近,竟缓缓停了下来。
车帘被一只骨节分明、修长有力的手从里面撩开一角。那手干净得过分,
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,透着一种近乎冷玉的质感。一张年轻男子的面容显露出来。眉骨清晰,
鼻梁挺直如削,薄唇微抿,下颌线条干净利落。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,深邃如寒潭,
眼瞳是极深的墨色,眸光沉静无波,仿佛蕴着千山暮雪,
不带丝毫情绪地扫过廊下这群形容狼狈的秀女。是太子萧景珩!沈清婉的心猛地一缩,
下意识地将身体更深地缩进廊柱的阴影里。前世她嫁入三皇子府,
与这位深居简出、性情冷肃的太子殿下几乎毫无交集,只在几次宫宴上远远见过几面。
印象中,他永远是高高在上、疏离淡漠的,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,
如同终年不化的冰山。他怎么会在这里?又为何停下?廊下的秀女们也认出了太子车驾,
短暂的惊愕后,便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期冀。有大胆的,
甚至悄悄整理起自己湿透的鬓发和衣裙,希望能引起这位未来储君的注意。若能得太子青眼,
哪怕只是捎带一程,也是天大的荣耀!萧景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,那眼神平静无波,
不带任何温度,如同在检阅无关紧要的物品。最终,那深潭般的视线,竟穿透雨幕和人群,
精准地落在了几乎将自己完全藏匿起来的沈清婉身上。四目相接。
沈清婉只觉得那目光如有实质,带着一种沉甸甸的、不容忽视的重量,让她无处遁形。
她甚至能看清他眼底深处,一丝极淡的、转瞬即逝的……探究?还是别的什么?
快得让她无法捕捉。就在她屏住呼吸,以为这只是错觉时,萧景珩开口了。他的声音不高,
穿透哗哗的雨声,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玉石相击般的清冷质感,
听不出情绪:“雨势颇大。孤的车驾尚有空余,可载一人。”话音落下,
长廊内瞬间安静下来,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。所有秀女的眼睛都亮了,闪烁着热切的光芒,
紧紧盯着太子,恨不能立刻上前。萧景珩的目光却依旧稳稳地落在沈清婉身上,
仿佛在等她回应。沈清婉只觉得头皮发麻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。她慌忙低下头,
避开那迫人的视线,只盼他能忽略自己。她只想远离皇室,远离所有姓萧的人!然而,
萧景珩似乎并未接收到她的抗拒。他的声音再次响起,依旧是那种平铺直叙的冷调,
却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:“沈清婉,上来。”不是询问,是命令。两个字,
如同惊雷炸响在沈清婉耳边。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?!一股巨大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。
周围的空气骤然凝固。所有艳羡、嫉妒、不甘的目光,瞬间化作实质的针芒,
密密麻麻地刺向沈清婉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灼热与恨意。
一名内侍撑开油纸大伞,快步走到廊下,对着沈清婉躬身,声音平板无波:“沈姑娘,请。
”退无可退。沈清婉攥紧了湿透的衣袖,指尖冰凉。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
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,顶着无数道几乎要将她烧穿的目光,一步一步,
走向那辆玄色的、如同巨兽蛰伏般的马车。雨水无情地打在她身上,寒意彻骨。每一步,
都仿佛踩在刀尖之上。车帘在她身后落下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风雨和窥探。车厢内异常宽敞,
铺着厚实柔软的深色绒毯,角落里置着小小的青铜暖炉,散发着融融暖意,
驱散了外面的湿冷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的冷香,似松针初雪,清冽干净。
萧景珩端坐于主位,身姿挺拔如松。他换了一身常服,依旧是深沉的玄色,
更衬得他面容冷峻,气质沉凝。他并未看她,手中执着一卷书册,目光落在泛黄的纸页上,
仿佛刚才开口带她上车的并非是他。沈清婉在离他最远的侧边角落坐下,身体紧绷,
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,眼观鼻,鼻观心。湿透的衣裙贴在身上,在这温暖的车厢里,
反而蒸腾起一股难言的黏腻不适。她不敢动,更不敢出声,只盼着这煎熬的旅程快些结束。
车轮碾过积水的宫道,发出沉闷的声响,是车厢内唯一的背景音。“冷么?
”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沈清婉惊得肩膀微微一颤,
飞快地抬眼看去。萧景珩的目光已经从书卷上移开,正落在她身上。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,
此刻清晰地映出她狼狈的模样。湿透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,单薄的宫裙紧贴着身体,
勾勒出微微发抖的轮廓。“臣女……不冷。”她垂下眼睫,声音低若蚊呐,
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抗拒。萧景珩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回答,亦或是根本不信。他放下书卷,
倾身从座位旁一个固定的暗格里,取出一件折叠整齐的衣物。那是一件男子的外氅,
质地是厚实柔软的玄色云锦,内里衬着雪白的风毛,看着就极为暖和。他并未假手于人,
而是直接伸手递了过来。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温暖的氅衣,悬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。
“披上。”依旧是命令的口吻,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。沈清婉看着那件明显属于他的外氅,
如同看着一条冰冷的毒蛇。披上太子的衣物?
这若传出去……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抗拒:“多谢殿下,臣女……”“湿气入骨,易生寒症。
”萧景珩打断她,语气平淡无波,听不出情绪,陈述的却是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。
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她微微发青的嘴唇和颤抖的指尖上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。
那目光如有千钧重,压得沈清婉几乎喘不过气。她僵在原地,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,
指尖冰凉。就在她内心天人交战、僵持不下之际,马车似乎碾过一处坑洼,猛地颠簸了一下!
“啊!”沈清婉本就心神不宁,猝不及防之下,身体被惯性狠狠甩向一侧。
眼看额头就要撞上坚硬的雕花车壁!电光石火间,一只手臂横空伸来,
稳稳地挡在了她的额前。“砰。”她的额头撞上的不是冰冷的木头,
而是带着体温的、坚实的小臂肌肉。力道被缓冲了大半,并不疼痛。同时,
另一只温热的手掌,稳稳地扶住了她因惊吓而失去平衡的腰侧,隔着湿冷的衣料,
那熨帖的温度异常清晰。沈清婉惊魂未定地抬头,正撞进萧景珩深不见底的眸子里。
两人距离极近,她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,
和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、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,快得如同幻觉。“坐稳。
”他低沉的声音在咫尺间响起,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喑哑。扶在她腰侧的手掌微微用力,
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,将她轻轻按回座位。那件玄色的外氅,
也被他顺势塞进了她僵硬的怀里。厚实柔软的锦缎包裹着雪白的风毛,瞬间传递来融融暖意,
驱散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寒气。“披好。”他收回手,重新拿起书卷,目光落回纸页,
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从未发生。只有车厢内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松雪冷香,
和他衣袖上沾染的淡淡墨痕,证明着方才短暂的靠近。沈清婉抱着那件犹带着他体温的氅衣,
暖意丝丝缕缕渗入肌肤,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底不断蔓延的寒意和惊疑。
太子萧景珩……他到底意欲何为?马车最终停在沈府侧门外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口。
雨势已转小,淅淅沥沥。车帘掀开,沈清婉抱着那件玄色外氅,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。
脚刚沾地,冰冷的湿气便重新包裹上来,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。“沈姑娘。
”萧景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,依旧平淡无波。沈清婉脚步一顿,身体僵硬地转回身,
垂首行礼:“臣女多谢殿下顺路搭载之恩。”她刻意加重了“顺路”二字,提醒对方,
也提醒自己,这只是一场偶然而短暂的意外交集。萧景珩端坐车内,
深邃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发顶,并未让她起身。沉默在细雨中蔓延,带着无形的压力。
过了片刻,他才缓缓开口,声音穿透雨帘,清晰地落入她耳中:“孤的东宫,
尚缺一位司籍女官,掌文书典籍。沈大人学养深厚,想必沈姑娘亦是家学渊源。
”沈清婉猛地抬头,撞上他深不见底的墨瞳,心头巨震!司籍女官!东宫!
他竟直接开口要她入东宫?!这绝非临时起意!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她方才在车上那点微弱的侥幸,瞬间被击得粉碎。“殿下厚爱,臣女惶恐!
”沈清婉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拔高,带着无法掩饰的抗拒,“臣女才疏学浅,性情粗疏,
实难当此重任!今日殿前失仪已是明证,恐污了东宫清誉!恳请殿下另择贤才!
”她将姿态放得极低,甚至不惜再次提及殿前摔簪的“失仪”,只求打消他这荒谬的念头。
她只想远离所有姓萧的,离得越远越好!萧景珩静静地看着她,
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,看透她所有惊惧和抗拒下的真实缘由。
他并未因她的推拒而显露愠色,唇角反而勾起一丝极淡、极冷的弧度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“沈姑娘过谦了。”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此事,孤会亲自与沈大人商议。”“殿下!
”沈清婉心中一急,还想再言。“回府吧。”萧景珩却已收回目光,不再看她,
只淡淡吩咐车夫,“走。”车帘落下,隔绝了他那张冷峻的面容。
玄色的马车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,很快消失在巷口迷蒙的雨雾中,
只留下车辙印里晃动的水光。沈清婉抱着那件沉重的外氅,孤立在冷雨里,脸色苍白如纸。
亲自与父亲商议?父亲沈崇文,一个五品少卿,在太子面前,岂有半分拒绝的余地?
这根本就是不容置喙的命令!寒意,比雨水更冷,丝丝缕缕,浸透骨髓。东宫。
4书房惊魂沈清婉最终仍是来了。带着满心的抗拒和无法挣脱的枷锁。
太子萧景珩并未给她任何下马威,反而一切循规蹈矩,甚至可以说是……疏离客气得过分。
她领了司籍女官的青绿色宫装腰牌,被安置在东宫藏书楼旁一处独立的清幽小院。职责明确,
整理、看管、修缮东宫浩瀚的藏书典籍,间或为太子查阅、抄录某些特定书籍或史料。
自那日雨中一别,整整七日,萧景珩再未召见过她。
甚至当她按规矩前去正殿请安禀报藏书楼修缮进展时,也只是隔着重重珠帘和屏风,
听到他一句平淡无波的“知道了,退下吧”。仿佛那日雨中强硬的“邀请”,
那件带着体温的外氅,那近在咫尺的扶助,都只是她惊惧之下的一场幻梦。他待她,
如同对待东宫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官,甚至更疏远些。目光偶尔掠过她,也平淡无波,
如同看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。沈清婉紧绷的心弦,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平静中,非但没有放松,
反而越拧越紧。事出反常必有妖。萧景珩此人,深沉如海,冷酷之名在外,绝非良善之辈。
他费心将她拘来东宫,绝不可能只是为了让她整理几本旧书!平静的水面之下,
必是汹涌的暗流。她必须找出他真正的目的。机会出现在一个闷热的午后。藏书楼底层一隅,
几排高大的书架因连日修缮挪动,背后露出了一扇隐蔽的、虚掩着的暗门。
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,通往东宫深处。沈清婉知道,
那是通向太子书房“澄心斋”的捷径之一。前些日子,负责修缮的老内监曾无意间提过一句。
一个念头,如同毒蛇般悄然钻入沈清婉的脑海。
萧景珩的书房……那里或许藏着她想要的答案!关于他为何强留她在东宫的真正目的!
这念头带着巨大的诱惑和风险,让她心跳如鼓。她环顾四周,确认无人留意。
午后的藏书楼寂静无声,只有窗外聒噪的蝉鸣。一股豁出去的冲动攫住了她。不入虎穴,
焉得虎子!她深吸一口气,侧身闪入那扇暗门。通道狭窄而幽暗,弥漫着旧书和尘埃的味道。
她屏住呼吸,凭着记忆中的方向,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。心跳声在耳边擂动,
震得她指尖发麻。不知走了多久,前方隐约透出光亮。她停在通道尽头,借着墙壁的掩护,
悄悄探出头去。外面果然是澄心斋的书房!比她想象的更为轩阔。
三面皆是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,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卷轴,气象森严。
巨大的花梨木书案临窗而设,案上文房四宝齐备,堆着高高的奏疏文书。
空气里弥漫着清冽的松墨香气,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、熟悉的冷香——是萧景珩身上的味道。
此刻书房内空无一人,只有鎏金铜兽炉里逸出的几缕青烟袅袅上升。
沈清婉的目光紧张地扫过偌大的书房,最后猛地定在书案后方那面巨大的墙壁上!那不是墙!
那整面墙壁,竟被一幅巨大的、拼接而成的画卷所覆盖!画上,是一个女子。
女子身着素雅的浅碧色宫装,立于一片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树下。她微微侧首,
露出秀美的下颌线条,唇边噙着一抹温柔浅淡的笑意,眼神清澈,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恬静。
那眉眼,那神态……沈清婉的呼吸瞬间停滞!是她!画上的女子,赫然是十六岁时的她!
是她刚嫁入三皇子府不久,春日里在府中桃林小憩时,被府里画师无意间捕捉到的模样!
那时萧景琰初登亲王位,对她尚有几分新鲜和温存,柳如眉也还未入府……可这幅画,
怎么会出现在太子萧景珩的书房?而且被如此巨大、如此珍重地悬挂在正对书案的位置?
震惊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她。她僵在原地,手脚冰凉,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
无数混乱的念头在脑海中疯狂冲撞——他何时画的?为何要画?他暗中窥视三皇子府多久了?
他强留她在东宫,难道是因为……这荒谬的念头让她不寒而栗!恐惧攫取了她的心神,
让她只想立刻逃离这诡异的地方!她猛地转身,想要退回那狭窄的通道。然而,动作太急,
袖口不慎带倒了通道口一个半人高的细颈青瓷画缸!“哐当——哗啦!
”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书房里骤然炸响!瓷片四溅!完了!沈清婉脸色惨白如纸,
大脑一片空白。几乎就在瓷器碎裂的同一瞬间,书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!
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门外廊下的光,出现在门口。玄色常服,面容冷峻,
正是太子萧景珩!他的目光如同冰锥,瞬间穿透距离,
精准地钉在僵立在狼藉瓷片中的沈清婉身上。那眼神,不再是平日的疏离淡漠,
而是沉沉的、翻涌着某种压抑已久的、令人心惊的暗流。他周身散发出的迫人寒意,
瞬间让整个书房的温度骤降。沈清婉如同被钉在原地,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,
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,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景珩一步步走进来,步履沉稳,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的心尖上。
他停在她面前,距离极近。松雪冷香混合着浓重的墨气,沉沉地压迫下来。萧景珩的目光,
越过她惨白的脸,落在她身后那面巨大的、绘着她少女容颜的墙壁上。
共江山(沈清婉萧景珩萧景琰)全文免费_(沈清婉萧景珩萧景琰)共江山后续阅读(沈清婉萧景珩萧景琰)